NO2排放缘何成为英国空气污染元凶？
2017年05月16日
采访专家：亚洲清洁空气中心中国区总监 付璐：负责亚洲清洁空气中心在中国的项目实施，已获得武汉大学国际法学士学位、环境法硕士及博士学位，并在比利时鲁汶大学完成了其博士研究。研究领域包括环境政策及环境法律法规分析。在加入亚洲清洁空气中心之前，曾在UNEP泰国担任项目经理。
中国环境报：新的空气清洁草案指出，每年在英国有约4万人过早死。今年初英国也被曝出空气污染状况不容乐观。您认为这份草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公布？能否介绍一下这份草案出台的背景以及影响因素？
付璐：现在距离英国脱欧公投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众所周知，欧盟对各成员国在空气污染方面一直有着严格的排放限值标准。早在2010年，英国NO2排放就未达到标准，当时为了准备伦敦奥运会，英国政府也已着手治理。但从奥运会到脱欧程序启动，再到如今，英国NO2排放一直没能达标。环境法公益诉讼团体ClientEarth 2015年向最高法院起诉英国政府，起诉理由是英国政府违反欧盟和英国的法律，未能达到NO2的排放标准。最终ClientEarth胜诉，法院要求英国政府于2015年底前公布清洁空气计划。后来，ClientEarth认为英国政府公布的计划不足以改善空气质量，2016年再次起诉，法院于2016年11月判决英国政府败诉，认为其2015年发布的清洁空气计划未能有效采取措施减少空气污染，要求英国政府修改清洁空气计划草案。这份今年5月公布的新草案就是空气清洁计划的修改版。
这个案子让英国政府认识到空气污染问题的严重性，但是在未脱欧之前，英国多数地区的NO2排放年均值一直未达标。所以人们对脱欧后英国会执行怎样的标准表示担忧。英国政府本来希望在大选之后公布计划草案的修改版，但是由于高等法院（high court）拒绝了英国政府的上诉申请（上诉是针对上面提到的2016年11月英国政府输掉的官司），要求政府必须在5月9日前公布。由此，新草案于近日公布。
中国环境报：与英国之前出台的《清洁空气法》相比，新的空气清洁草案规定了哪些新内容？又有哪些不同之处？
付璐：英国1956年出台的《清洁空气法》是一项基础性法律文件，较为完善。其目的主要是为了解决当时对英国空气造成很大影响的工业燃煤污染以及家庭供暖所带来的污染等。现在英国通过数十年的探索已经基本解决了大型电厂及企业的污染排放问题。所以这次公布的新草案更具有针对性，主要针对影响英国空气的道路NO2的排放污染。草案的核心是解决柴油车辆带来的道路NO2污染问题，接下来还需接受来自社会各界的征求意见，7月底才会出台终稿。
当然，除了上述不同，这份草案提出了一些具体的措施，比如设立清洁空气区域、治理高污染汽车等，这些措施都是有针对性地解决汽车NO2排放对行人健康造成的影响。
中国环境报：新草案中提出应设立清洁空气区域，请问这个区域是在怎样的基础上划分的？又是如何对车辆排放进行控制？之前也有一些国家采取了类似的区域划分，请问成效如何？
付璐：因为这项草案在英国是全国性的，所以设立清洁空气区域，是从英国中央政府到地方政府层层推进的工作。清洁空气区域的设立应当是建立在行政区域的基础上，比如伦敦、伯明翰这样的地方政府。但具体各地在哪里进行更细化的区域划分，是地方政府结合本地空气质量状况对NO2污染进行更精细化的管控，因此清洁空气区域是小于或等于地方行政区域的。
草案在清洁空气区方面，有两点值得注意。一是草案列出了目前哪些英国地方政府有一条或多条道路的NO2超标，远远多于2015年草案要求建立清洁空气区的5个城市。并列出了清洁空气区的类型，可分为收费和不收费，以及清洁空气区内可以采取的措施。二是草案将最终是否设立清洁空气区、如何对清洁空气区进行治理、具体措施的实施等权力，交由地方政府。这些都受到环保团体的批评和关注。
在类似区域划分上，北欧不少国家都有尝试，法国、德国在这方面就取得了成效。例如，德国上世纪下半叶，虽然出台了一系列法案条例，但空气质量依然堪忧，远低于欧盟空气标准。因此，2007年德国开始进行环保区域的划分，在城市相继设立低排放区。当时影响德国空气质量的主要污染物为颗粒物，而在设立低排放区后，颗粒物得到了有效控制。同时，这一政策也使得德国城市的机动车更新速度加快，越来越多的车辆配备了汽车尾气微粒过滤器。
英国如今设立清洁空气区域，是希望在各区域内进一步推行大气污染治理，扩大参与范围，以地方政府为单位，让英国更多的城市加入，更加主动地参与城市内部划区污染治理，从而尽早让NO2污染排放得到控制。
中国环境报：在新的草案中，高污染汽车问题引人关注，那么当前英国在淘汰高污染汽车方面有哪些计划？哪种类型的汽车最受关注？
付璐：鉴于新草案具有很强的针对性，所以在高污染汽车中，柴油私家车成为英国重点关注的车型。之前英国政府将注意力集中在控制温室气体排放上，为了缓解温室气体对大气的影响，因此柴油车获得了巨大的发展空间。因为购买柴油车可享有优惠政策，所以不少私家车车主选择购买柴油车。久而久之，私家柴油车的数量不断增加，导致NO2成为如今对英国大气影响最大的元凶。因此，当前限制柴油私家车的使用成为关键。由于英国此前没有像中国一样采取强制性汽车报废措施，所以淘汰私家柴油车是否可行还需讨论。作为一项提议，草案无疑对NO2污染的管控提出了可能性，但在具体实施上仍有待进一步商榷。
当前，也有英国专家建议在清洁空气区域内，对污染较严重的柴油车进行收费，从而控制区域内柴油车的行驶，减少一次污染。但英国社会当前只将其作为最坏的打算，目前将更倾向于通过对柴油车的改造、新能源车替代使用等来加速淘汰柴油车。据悉，2018年起不再给柴油出租车发牌照，预期2020年将拥有9000台零排放的出租车。据了解，伦敦计划在2018年前将所有出租车更换为电动车。
同时，英国政府也希望通过信息公开的办法来更好地解决大气污染问题。之前英国车主购车时，可以明确知道车辆在单位公里的CO2排放值。为了更好地解决NO2污染问题，英国或将在进行车辆买卖时，公开车辆单位公里的NO2排放值。通过这种方式可降低NO2排放，有效防治大气污染。
